
一根扁担,两头是女人被秤量的人生。她们是女儿,是姐妹,然后成为交换的筹码。
当她被迫嫁入深渊,目睹另一个她走向毁灭,是认命沉沦,还是砸碎枷锁,挑出一条生路?
我叫林巧巧,我们村窝在山坳里,前面是河,后面是山,村子像是被丢在了一道皱褶里,
闭塞,也安稳。日子像村边那条河,看着在流,却总也觉得它没动过地方,
千百年来都是一个样。我是村里少数念完了高中的女孩。这不是因为我爹娘多么开明,
而是我从小会读书,成绩好,连镇上中学的老师都来家里说过几次,说我是块料子,
不念下去可惜了。我爹梗着脖子,在村里人丫头片子读书有啥用的议论声里,
硬是咬牙供了我三年。我爱读书。那些印在纸上的方块字,像一扇扇窗户,
让我窥见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。我喜欢在安静的午后,坐在院子里,把课本摊在膝头,
一遍遍地读。书本里的《荷塘月色》宁静悠远,
与我们村浑浊的河水是两番光景;那些关于远方的描述,更是让我心驰神往。
我知道山外面不只有镇子和县城,还有更广阔的天地。那时候,我心里悄悄埋着一颗种子,
想着也许有一天,我能靠着这些书本,走出这片大山。然而,高中毕业那张薄薄的文凭,
在村里厚重的现实面前,轻得像一片羽毛。
我没能考上大学——我们学校的教学质量到底有限,家里也再没有能力支撑我复读一年。
我回到了村里,那些曾经读过的书,都压进了箱底。我娘开始念叨:闺女家,
识几个字不当饿,终究是要嫁人的。我爹看我的眼神里,也多了些别样的沉重。我知道,
我成了家里一个有些特别的、却更显尴尬的存在。我哥林山,大我六岁。小时候一场意外,
没得到及时医治,落下了毛病。一条腿有点跛,走路一颠一颠的,说话也有些含混,
急了就更是啊啊地说不清楚。他性子闷,像山里的石头,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。
爹娘为他的亲事,愁得头发都白了一片。媒人来了又走,姑娘家看了人,要么嫌他残疾,
要么嫌我们家境一般,亲事总是成不了。每回相亲失败,娘就坐在灶堂前抹眼泪,
嘴里反复念叨:山子要是不成家,咱们林家不就绝后了吗?
我死了都没脸去见你爹的列祖列宗。爹则蹲在门槛上,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,
烟雾缭绕着他沟壑纵横的脸,那背影,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。我们这儿有个老习俗,
叫扁担亲。一家儿—女,换另一家儿一女,像挑扁担一样,两头一换,
各自的家就都平了。我从来没想过,这习俗会像一片沉重的阴影,
实实在在地笼罩在我的命运上。那天,娘从外面回来,
脸上带着一种久违的、却又让人不安的光彩。她没直接跟我说,
而是先跟爹在里屋嘀咕了半天。我正坐在院子里择菜,心一直提着。后来,娘出来了,
坐在我旁边的小凳上,手在围裙上搓了又搓。巧儿……她开口,声音有点干涩,
苏家……就是村东头那个苏家,他家的苏秀莲,你知道吧?我点点头。苏秀莲,
比我大两岁,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姑娘,模样也周正,就是性子烈,听说心里早有了人,
是邻村的一个木匠后生。娘继续说:苏家愿意把秀莲丫头……说给你哥。
我的心猛地一沉,手里的菜掉在了地上。娘赶紧捡起来,声音更低了,
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:可是……人家也有条件。苏家那个儿子苏强,
你也知道……还没娶上媳妇。他们的意思是……『扁担亲』,两头换。苏强。
这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进我心里。村里谁不知道他?游手好闲,喝酒赌钱,
是个人人摇头的二流子。他前些年出去打过工,没挣着钱,反而学了一身坏毛病回来。
我不嫁!这三个字像淬了火的钉子,从我的喉咙里猛地吐出来,带着一股决绝的腥甜气。
我的身体先于我的理智做出了反应,整个人弹起来,连连后退,直到脊背撞上土墙。
我娘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,随即那点心虚被更汹涌的眼泪覆盖。她噗通
一声竟跪在了我面前,双手死死抱住我的腿,嚎啕起来:巧儿啊!娘知道委屈你了!
娘知道那苏强不是个东西……可你哥……你哥他怎么办啊?他要是一辈子打光棍,
咱们林家就在这儿断了根了!你爹在村里头都抬不起来了!你就当是行行好,可怜可怜你哥,
成全了这个家吧!娘求你了,娘给你磕头了!她的额头真的就要往地上磕,
花白的头发在我眼前晃动,像一把枯草扎着我的眼睛。我爹猛地从门槛上站起来,
烟杆在门框上磕出刺耳的声响,他脸色铁青,胸口剧烈起伏,
那双常年被烟雾熏得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,
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你娘……都给你跪下了!
我哥林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屋门口的阴影里,他低着头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
只看到他那只微微跛着的脚,在地上神经质地、一遍遍地蹭着,仿佛想把自己蹭进地底下去。
他的沉默像一块巨石,和他身体的缺陷一起,成了压向我最沉重的道德枷锁。
为了这个家……我喃喃着,声音发抖。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攫住了我。
就为了这个所谓的家,就要把我推进火坑吗?我的目光越过痛哭流涕的娘,
越过沉默却施加着无形压力的爹,落在那个装满我课本和梦想的旧箱子上。
那些熬夜苦读的夜晚,那些被老师夸奖时心里泛起的微小喜悦,
那些关于山外世界的斑斓想象……难道我寒窗苦读十几年,识文断字,最终的价值,
就是为了给哥哥换回一个老婆吗?我……我读过书……我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,
声音微弱却带着不甘的挣扎,我可以去镇上找活干,我去当民办老师,我去……我能挣钱!
挣了钱给哥娶媳妇,用钱娶,不行吗?我娘抬起头,泪眼婆娑地看着我,
眼神里是近乎怜悯的残酷:巧儿,你醒醒吧!咱们这地界,哪有闺女出去挣钱的?那点钱,
够干啥?谁家好好的姑娘愿意嫁给你哥?这就是命!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命啊!命?
这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锥子,刺穿了我所有的侥幸。我不甘心!
我想起书本里那些独立勇敢的女性,想起那些歌颂自由和尊严的篇章。
那些精神食粮曾滋养过我,此刻却与现实形成了最尖锐的讽刺。
我的脑海里闪过苏强那双浑浊的、看人时带着黏腻欲望的眼睛,
闪过他游手好闲、在牌桌上吆五喝六的样子。要我和这样的人同床共枕,生下他的孩子?
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。不……我不能……我摇着头,眼泪终于决堤,
不是因为认命,而是因为愤怒和绝望,你们这样跟卖女儿有什么两样?我是人不是物件啊!
放屁!我爹终于爆发了,他猛地一跺脚,烟杆指向我,手指都在颤抖,什么叫卖你?
扁担亲!自古以来就有!谁家不是这么过来的?你怎么就这么金贵?
读了几本书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?这个家养你这么大,供你读书,现在到了你出力的时候,
你就这么报答我们?报答……我惨笑一声,身体沿着墙壁滑落,瘫坐在地上。
所有的道理,所有的知识,在孝道、家族、传统
这些更庞大、更蛮横的怪物面前,不堪一击。我一个人的意愿和痛苦,在这个结构里,
渺小得像一粒尘埃。我看向我哥,他依旧躲在阴影里,但我看见他紧握的拳头,
和微微颤抖的肩膀。他是不是也感到耻辱?还是说,在他心里,
也默认用妹妹的幸福来换取他的圆满,是理所当然?无尽的疲惫和无力感像潮水般将我淹没。
反抗的力气在亲人眼泪和指责的围剿下,一点点流失。我知道,我挣不脱了。
这不仅仅是一桩婚姻,这是一张由血缘、人情、乡俗编织成的巨网,我越挣扎,
就被缠得越紧,直到窒息。
我的目光最后落在那本我偷偷从仓房拿出来、还没来得及放回去的旧语文课本上,
它静静地躺在角落,封面上语文两个字,此刻看起来那么讽刺。终于,我低下头,
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:……好。
这一刻,那个曾经在月光下憧憬未来、在书本里寻找天地的林巧巧,死了。活下来的,
只是一个即将被送去交换的、没有灵魂的躯壳。婚事,就这么定下了。没有喜悦,
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死寂。苏家那边,听说闹得比我们还厉害。苏秀莲性子刚烈,死活不同意,
被她爹用皮带抽了一顿,锁在了屋里。她绝食,她哭骂,但都没用。
她那个相好的木匠后生来找过,被苏家兄弟拿着棍子赶出了村子,扬言再见他来找苏秀莲,
就打断他的腿。你看,在扁担亲这杆秤上,我们两个女人的眼泪和意愿,轻得像尘埃,
不值一提。婚礼是同一天办的,简单,甚至有些潦草。没有迎亲的队伍,
只是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。我穿着半新不旧的红衣裳,从我家走到苏家,
不过几百米的距离,却像走完了一生。我哥领着沉默的苏秀莲,从苏家走到我家,
同样短短的路。我的丈夫苏强,那天倒是穿得人模狗样,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,
挨桌给人敬酒。他身上的酒气混着烟味,熏得我直想吐。晚上,客人散尽,
他带着一身醉意进屋,斜着眼打量我,嘴里不干不净:啧,还是个女秀才呢!
以后好好跟老子过日子,听见没?我别开脸,没有吭声。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,力道很大,
疼得我瞬间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。哑巴了?老子跟你说话呢!听见了。
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。他这才满意地松开手,倒头就睡,鼾声如雷。我坐在冰冷的床沿,
看着窗外惨白的月亮,眼泪无声地流了一夜。这就是我的婚姻,我的丈夫。像一个噩梦,
而我就要被困在这梦里一生都醒不过来。婚后的日子,是日复一日的煎熬。
苏强依旧是那个苏强,甚至变本加厉。他几乎不着家,白天不知道在哪里鬼混,
晚上就带着一身酒气和输钱后的戾气回来。稍有不顺心,就对我非打即骂。拳头,脚,
随手抄起的扫帚,都是他发泄的工具。起初我还躲,还哭,后来就麻木了,
像一块失去知觉的木头,任由他打骂。哭喊只会让他更兴奋,沉默反而能让他早点失去兴趣。
婆婆是个精明的瘦小女人,眉眼间透着刻薄。她从不阻止她儿子,
有时还会在旁边冷言冷语:男人打老婆,天经地义!谁家女人不是这么过来的?
肯定是你不懂事,惹他生气了!我试图让这个家像个家。我读过高中,会记账。
我看苏强这样下去,家底迟早被他败光。我找了个本子,偷偷记下家里的开销,
想着等他哪天心情好,或许能劝劝他。那天,他偶然翻到了那个本子,愣了一下,
随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。哈哈哈!林巧巧啊,林巧巧,你他妈真是读书读傻了!
他挥舞着那个本子,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,记账?老子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花钱?
你算个什么东西!说着,他三两下就把本子撕得粉碎,纸屑像雪片一样扔到我脸上。
滚去干活!少在老子面前装文化人!那一刻,我心里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,
也彻底熄灭了。在这个地方,知识不是力量,是罪过。清醒,只会带来更深的痛苦。
偶尔在村里遇见我哥和苏秀莲。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,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,像两个陌生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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